越伤越爱公募量化深信微盘股仍有春天
证券时报记者裴利瑞
近期，一场微盘股的流动性危机席卷市场，也把量化基金推上了风口浪尖。虽然私募量化首当其冲，但公募量化所遭损伤也不遑多让。
Wind数据显示，不少公募量化基金今年都遭遇了超30%的回撤，部分产品的最大回撤幅度甚至接近50%，甚至有些基金曾在一天内陷入逾15%的大跌。
面对极致行情的突发和净值的大幅回撤，公募量化基金如何应对？多位量化基金经理在采访中向记者阐述了他们的应变之道，有的基金经理选择提高调仓频率来应对市场风格切换，有的基金经理努力达成风险与收益间的动态平衡，有的基金经理则逐渐从关注超额收益、业绩表现，向关注风险控制、持有体验转变，严控量化基金在单一风格、行业、市值上的过度暴露。
公募量化基金大幅回撤
本轮量化基金大幅回撤的背后，是微盘股的快速下跌。春节前夕，高歌猛进了将近三年的小微盘股突然折戟，中证1000、中证2000分别大幅回撤26.67%、33.40%，众多小市值股票股价腰斩，也将持有微盘策略的量化基金拖进了“至暗时刻”。
Wind数据显示，截至2月23日，今年以来回撤幅度最大的公募量化基金，是夏高管理的大成动态量化A，该基金曾在2月5日单日大跌超15%，年内最大回撤高达48.35%。从去年年末的持仓来看，该基金的投资组合以市值不足50亿元的微盘股为主，前三大重仓股分别为山东华鹏、汉邦高科、申科股份，这3只股票的价格今年以来均一度回撤了60%左右。
紧随其后，王海畅和孔宪政管理的诺安多策略也在今年一度遭遇了逾45%的回撤。此外，李文杰和许家涵管理的天治量化核心精选、杨超管理的金信量化精选、韩羽辰和王卫林管理的光大量化核心等众多基金的最大回撤幅度也都超过了35%。从过往定期报告来看，这些基金的持仓同样以微盘股为主。
“这次之所以会出现大幅回撤，主要是因为微盘股在过去几年持续上涨，很多量化私募，包括DMA产品，把微盘股当成中证500、中证1000的阿尔法来操作。但随着年初市场风格从小市值切换至大市值，资金也持续流出转至大盘股，很多小票进入向下趋势。”上海一位量化基金经理向记者解释，“特别是由于1月雪球大幅敲入，部分产品因赎回及股指期货的基差扩大开始平仓，大量卖出微盘股，卖出过程引发了踩踏，进而导致越来越多的产品因为赎回不得不进一步抛售多头，所以出现了微盘股的流动性危机。而重点布局小微赛道的公募量化产品，也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牵连，净值出现了较大回撤。”
另一位量化基金经理则表示，这轮回撤主要由持仓风格和基准风格不一致产生。一方面，雪球大面积敲入、市场风格转向导致小微盘股流动性枯竭；另一方面，主力救市资金转移，作为大部分量化产品业绩基准的中证500、中证1000指数被拉升，导致超额收益回撤放大。量化基金不得不收紧风格敞口来贴近指数，引发微盘股出现进一步的流动性踩踏。
2月6日以来，虽然微盘风格有所反弹，微盘策略的量化基金也有所回血，但不少产品的年内跌幅仍然在20%以上。Wind数据显示，截至2月23日，大成动态量化A今年以来的收益率为-30.76%，诺安多策略、中银量化精选、西部利得量化成长的年内跌幅也分别达到了26.22%、23.64%、22.96%。
从关注收益到重视风险
小市值风格大幅波动、赎回踩踏引发流动性危机，面对这一轮极致行情，公募量化基金经理也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策略模型。
有的基金经理已更聚焦于风险收益比的动态调整。德邦基金量化投资部总经理、基金经理李荣兴表示，这轮下跌主要是出于小微盘股的流动性危机，基于此，后续将在降低超预期下跌风险和提高捕捉反弹行情的确定性之间进行动态评估，判断是否阶段性地将选股标的范围进行适当的调整。
有的基金经理则选择提高调仓频率、换仓及时度等来应对市场风格切换。“在近期市场回调中，我们主要采取的措施是适当提高调仓频率，以应对快速切换的市场风格。同时，通过积极引入高频及另类数据、机器学习算法等方式拓展超额收益的来源。”北京一位公募量化基金经理表示，“随着市场越来越卷，超额收益获取难度也在加大，我们会更广泛地学习各种机构、各种专业投资者的定价方法，从中吸取所长，把不同机构的定价方法和传统量化方法进行结合。”
风险管理也是量化基金经理关注的重点。中信保诚基金量化投资部总监、基金经理提云涛就特别指出，要严格控制量化基金的风险暴露，达成产品风格配置相对均衡，避免在单一风格上过度暴露，严格控制投资组合在行业、市值等主要风险因子上的暴露。严格的风控可能会减少短期的超额收益，但拉长时间看有助于提高超额收益的稳定性，提升客户持有体验。
另一位量化基金经理表示，他正在通过三个优化措施来努力提升投资者的持基体验：一是根据模型输出优化持仓，以更好地适应当前的市场环境；二是尽量提高换仓及时度，以更好地应对行情的快速切换；三是加强风险控制，尽最大努力降低波动带来的影响。
“基于风格预测的模型，在市场风格切换的时候一般都会出现回撤，但回撤的发生并不一定表示模型的有效性出现了问题，如何能够及时有效地根据模型输出调整持仓，以尽快适应市场环境的变化，是量化基金经理努力的方向。”该基金经理表示。
一个明显的趋势是，量化基金经理正在从关注超额收益、业绩表现，向关注风险控制、持有体验转变。提云涛认为，过去几年，量化基金投资者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策略的历史业绩表现，通过历史业绩线性外推的方式来预测未来的表现。不过，在经历年初的行情后，预计未来投资者关注的关键因素将是管理人的风控体系，尤其是面对极端行情风险的应对能力，将成为区分管理人的重要因素。
“在模型开发中，基金管理人应该会从只考察模型表现的稳定，向同时考察模型结构的稳定性演进。此外，量化策略本身的方法论和底层投资逻辑也需要重点关注，量化策略预计将由过去几年的‘黑箱’向‘白箱’转变。”提云涛进一步表示，“随着市场成熟度提升，监管机制不断完善，获取稳定超额收益的难度在不断增加，公募量化在开发和迭代策略时，需要兼顾风险管理，更多地关注超额收益的长期稳定性，更好地提升持有人的体验。”
未来微盘投资更重选股
具体到投资上，多位基金经理仍然在采访中表达了对小市值风格的看好，认为小微盘在经历大幅回调后抛盘压力已经得到较大程度释放，当前弱复苏和流动性宽松的宏观环境仍然会让小微盘成长风格相对占优，但需要注意甄别、优选个股。
诺德基金量化投资总监王恒楠认为，微盘股日常交易额较小，股价波动较大，容易发生一定的流动性问题，但经历了春节前的这一波调整后，进一步回撤的可能性较低，未来大小市值风格可能会更加趋于均衡。
万家基金表示，虽然政策面的变化使得以央国企为首的大盘蓝筹股成为短期主线，资金“吸血”效应导致中小盘指数出现了流动性踩踏现象和短期恐慌抛售，但从长期来看，存量博弈下中小盘主导的市场风格并未发生本质改变。一方面，目前国内经济基本面处于弱复苏初期，随着海外美联储降息预期不断增强，国内外流动性因子共振改善；另一方面，国内财政和货币政策稳健发力对经济形成托底，稳增长推动经济复苏，叠加流动性较为充裕，有利于小盘风格的超额表现。同时，当前正处于近几年以来产业结构转型、新兴产业长期占主导的趋势中，因此小盘股仍具备长期配置价值。
李荣兴也表示，微盘股的风险随着这一波下跌的抛盘消化已得到了较大程度的释放，后续或有较大的反弹空间，当然投资者需要对标的进行具体分析，把一些较差的股票给剔除掉。“个人认为，相较于万得微盘指数，中证2000长期的确定性相对更高一点，风险也会更小一些。市场没有永远持续的贝塔，但有值得持续挖掘阿尔法的赛道。小微盘覆盖了市场上超过50%的股票，数量众多，为选股提供了广阔的超额收益空间，长期仍然有较大的投资价值。”李荣兴说。
信诚多策略的基金经理江峰表示，小盘股的下跌或许已将利空出尽，未来会多聚焦“专精特新”的中小企业。一方面，节后看多情绪渐浓，增量资金从大盘的沪深300扩散到小盘的中证500、中证1000，有效扭转了微观流动性的负反馈；另一方面，国家也在鼓励“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的发展，在资金、人才、孵化平台搭建等方面给予了大力支持。在调研中，江峰发现很多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和新的商业模式，都源自于中小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