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贷款利率“倒挂”趋势延续你被中介电话说“心动”了吗
经济观察报记者汪青“最近有(贷款)中介推荐了一家银行的经营贷，说年化利息可以低到2.5%左右。”北京地区按揭贷款购房的成先生在3月7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中介向成先生介绍，如果名下没有真实经营的企业，可以通过他们运作过户一家空壳公司。基本上是注册一年以上的公司，有稳定的流水，就可以贷出房子价值的70%，申请周期半个月左右，先息后本十年期。作为房贷利率仍超过5%的购房者，成先生听到如此低利率的经营贷信息还是会有一点点心动。
和成先生不同的是，李女士则想借一笔低利率的消费贷去银行定存赚取利差。在李女士看来，只要能找到利率尽量高的存款产品，并同步找到利率足够低的消费贷产品，一进一出间就可以小赚一笔，且无风险。
在银行贷款利率不断走低的背景下，大部分银行存款利率也在下调，部分中小银行存款利率调整相对有限，导致存贷款利率出现倒挂。
套利空间
2月20日，贷款降息来了。最新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1年期“按兵不动”，为3.45%；5年期以上LPR由4.2%调整至3.95%，大幅下调25个基点。
值得一提的是，市场上目前已出现部分存款产品利率高于部分贷款产品利率的情况。比如某些城商行和农商行三年期、五年期定期存款利率仍在3%及以上，甚至个别小银行五年期存款利率可以达到3.65%。与此同时，经营贷、消费贷等贷款产品利率则相继下调低于3%，降至2.5%左右。
一位城商行资深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大型银行与中小型银行之间的存贷产品利率存在差异，其中中小银行的存款利率普遍偏高，而大行的贷款产品利率则相对较低。在当前的逆周期调控政策下，银行信贷利率逐渐走低，但部分中小银行存款利率降幅却相对有限。因此，部分存款产品的利率可能会超过贷款产品的利率，导致存贷产品利率出现倒挂现象。
“正常情况下，银行的贷款利率会高于存款利率，因为银行需要通过存贷利差来赚取利润。然而，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如市场资金供需失衡、货币政策调整等因素，可能会导致存款利率高于贷款利率。”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表示。
存贷款利率倒挂，也带来了套利空间。作为一名理财爱好者，在贷款电话的“狂轰滥炸”下，李女士开始计划将消费贷贷出后进行定期存款。
李女士告诉记者，开年以来，推介消费贷的营销电话打得特别多，基本上每天都会接到三四个，周末一天可以接到七八个。各家银行给出的消费贷利率也是一家比一家低，最夸张的一家银行利率可以直接给到2.14%，不过放款额度相对较低，只有20万元，放款周期仅一年。
原本坚定今年要“消费降级”的李女士并未打算申请消费贷，但在与同事闲聊中得知其最近抢到了一家城商行的三年期定期存款产品，年化利率为3.4%。于是，李女士开始盘算着是否可以操作一下，小赚一笔利差。
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假设能以2.8%的年化利率贷出来50万元，然后全部买入年化利率3.4%的三年期定期存款，三年后就可以挣到9000元。“可以说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一笔投资，还可以小赚一笔，试试又何妨？”李女士说。
作为房贷利率高位站岗者，成先生则在贷款中介多轮营销下，逐渐起了以经营贷置换房贷的念头。“感觉自己真的是‘冤大头’，房价买在高位上不说，房贷利率还比周围朋友都要高。尽管LPR一直在下调，但是对我这种房贷利率高位的购房者而言还是很不友好。原本想着多攒点钱提前还房贷，奈何就业环境不乐观，去年年底工作是保住了但是被变相降薪了。贷款中介说，像我这样的购房者最适合转经营贷，可以省不少利息。”成先生表示，最近在盘算要不要转经营贷，不过也担心其中的风险。
记者注意到，尽管5年期以上贷款市场报价利率下降至3.95%，存量房贷利率也将随之下降，但是由于存量房贷利率的重新定价通常以年为单位，且部分购房者存量房贷利率依然较高，有的首套利率在4.75%，因此贷款中介开始瞄准部分急于降低房贷利率的按揭贷款者。因此，不论是在电话营销还是社交平台上的软文推广，贷款中介的身影近期都非常活跃。
“我们中午刚开完会，现在经营贷利率可以做到2.6%左右，特别适合房贷利率在5%左右的客户。即使你目前名下没有企业，但通过我们提供的服务方案，一整套操作下来大概在21个工作日就可以下款，你可以选择三年到五年的先息后本，也可以选择20年的等本等息，都可以按照客户的自身需求。”3月7日，贷款中介徐经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某些地区如果客户有真实运营的高新科技产业公司，还可以最高享受到当地相关扶持政策1%左右的贴息，折合下来年化利率最低可以在1.9%左右。
徐经理以500万元房子为例，如果选择等额本息并贷款30年的情况下，商业贷款年化利率4.9%，月供2.65万元，年利息24.5万元，十年利息245万元；而换成经营贷，年化利率直接降到2.9%，月供1.16万元，年利息13.95万元，十年利息139.5万元。一年可以省下10.6万元，十年就可以省下约105万元。而转贷过程中包括的“过桥”垫资、服务费等综合费用，加一起差不多占房价的两个点(2%)。
在算完经济账后，徐经理还建议，客户在选择做抵押贷等贷款业务的时候，最好不要盲目和银行直接提出申请，可以通过贷款中介渠道去了解各家银行的产品和利息特征，毕竟贷款中介会更了解各家银行在贷款业务上的具体要求。
当记者询问房贷转经营贷是否存在风险时，徐经理则避重就轻地表示，已帮助很多客户办理过相关业务，从未出现任何风险事件，并且与银行间常年合作有默契，完全可以相信他们的专业能力。
实际上，不论是消费贷还是经营贷都对资金用途有明确的限制，其中申请经营贷的基本要求就是有一家实际经营的公司，而通过中介包装的空壳公司进行贷款申请则涉嫌骗贷。此外，多数银行经营贷都会每3年对抵押房产进行价格重估。若3年后，房价出现下跌，购房者可能会面临到期还不上本金继而构成违约房产被拍卖的风险。
倒挂影响
“当下，确实存在存贷款利率倒挂的情况，但不具有普遍性。银行本身是商业机构，有帮扶普惠的义务，但更要确保盈利能力。因此，各家银行肯定是要保持一定的净息差，才能保证健康稳健地发展下去。”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已出现存贷款利率倒挂的情况，贷款产品利率低于部分存款产品利率。部分大型企业凭借自身较高的议价能力，可以获得较低的贷款利率，但这类大型企业资金需求有限，就出现了转手买入银行理财产品或者是存款产品进行套利。
在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看来，目前出现存贷款利率倒挂是多方面因素叠加的结果，其中贷款中介在中间推波助澜是重要原因之一。对于贷款中介而言，通过各种渠道去营销银行贷款产品的低利率，甚至夸大、虚构相关信息，并不是为了金融消费者谋福利，而是通过虚假宣传获客后，提供相关服务收取中介咨询费。也正是在贷款中介的介入和包装下，原本一些不符合银行资质的金融消费者在超出自己还款能力下贷款，继而导致后续相关纠纷和不良出现。
与此同时，银行阶段性促销活动也导致存贷款利率出现倒挂。“在开门红期间，以及季末等考核试点，为了配合完成普惠、小微等贷款指标，贷款利率肯定会有所降低。这只是阶段性的存在，并不保证说银行会长时间持续这种低利率。”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进一步解释道，以经营贷为例，在2021年上半年，经营贷利率确实降得比较低，放款要求也相对较松，而这主要是受到疫情影响，具有特殊性和一定的试点性。
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分析师周茂华表示，近期少数机构经营贷等产品利率出现低于同期限定存利率，出现一些经营贷产品“超低”利率更多属于少数机构阶段性的现象。一般来说，经营贷利率定价受信贷市场供需、不同机构经营、风控能力，以及负债成本等方面综合影响。近年来，包括经营贷在内的一些存款产品利率持续下行，主要与我国宏观经济波动、实体信贷需求偏弱，行业同质化竞争激烈，各类型机构经营等方面差异有关。
此外，同业策略差异也是存贷款利率倒挂的成因之一。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举例称，如果某家城商行在一座城市只有两个网点，客户只在数千人左右，它为了抢客源可以作为一个搅局者进行贴息推高存款利率等活动。即使有几十万、上百万的亏本，基本上也都在可承受范围内。这种情况一般也会被中介机构放大，实际上大部分银行都没有跟进。
“未来信贷产品市场供需关系将恢复平衡，以及部分银行净息差压力较大，从相关产品风险溢价等方面考量，经营贷等利率‘超低’情况将逐步减少。不过，不同银行的产品分化也将成为常态。”周茂华说。
谈及存贷款利率倒挂对市场各方的影响，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认为，对于银行而言，存贷款利率倒挂会压缩其利润空间，甚至可能导致部分业务无法盈利。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银行对企业提供的服务已经步入精细化管理层面。不再只是单纯的贷款项目或者代发工资、结算等，而是通过提升精细化管理服务从银行客户身上赚钱。
对于贷款客户而言，上述城商行资深人士表示，较低的贷款利率可能会降低其融资成本，但也可能导致银行在风险管理和审批方面更加谨慎，影响贷款的可获得性。而对于存款客户而言，较高的存款利率可能会吸引更多的资金流入银行，但也可能导致市场上出现一些非理性的投资行为。